蓝莫忧BlueYou

【history那一天】我等的不是那一天

阅前提醒

①本文是《【history那一天】【香菇】那一天之后》的延伸篇。

请想要看完整故事的小可爱们，去合集里看这篇文的连载。以保故事的流畅。

②本文涉及医学方面的用语和知识，都是作者瞎写的，切勿当真。

如果有医学生或是医生看到文中有写错的地方，欢迎在评论区公开指正。作者必定会做出相对应的修改。

———我是你看不见的分割线———

医院四楼走廊尽头的三个病房，是专门留给长期昏迷不醒的患者。

每天都有不同的患者被推着进去，每天也有同样盖着白布的病床被推着出来。

而每天傍晚时分，项豪廷都要进入这个走廊尽头的病房去看看他的「睡美人」。

“小伙子，你又来啦。”

“嗯。对了，婆婆，我多买了些橘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拿点回去吃吧。”

“哦，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是收你送的水果。”

项豪廷转身就把装着橘子的塑料袋外面套着的塑料袋给剥了下来，把橘子分装到外层的塑料袋里。

“没关系的，婆婆。我还得多谢你时不时帮我照看于希。”

“唉，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同路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项豪廷边听边边点了点头。

“对了。我和我家老头子来的时间不久，但我听值班的护士说你和他来了一个多月了，而且你还每天都来，真是辛苦你了。”

项豪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辛苦，不辛苦。”

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唉，人生呀，有时候就是这样突然。我跟你说呀，我那个小儿子突然告诉我他媳妇有了，三个月，以前还一直说怀不上的，就这么突然就说有了。”

老婆婆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器的老头子，“还有呀，就是这臭老头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喂，臭老头，你知不知道医院的费用好贵的呀。”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赶紧醒呀？还睡什么嘛，赶紧起来呀。”

项豪廷边听着老婆婆说着边看老婆婆皱巴巴的眼皮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当他想开口安慰老婆婆时，值班的护士便敲门进来通知老婆婆要开始做第二次手术了。

老婆婆偷偷地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头微笑对项豪廷说，“那我先陪我老头子去一趟了。还有，谢谢你的橘子。”

“不客气。您慢走。”

项豪廷目送老婆婆跟着躺在移动病床的老爷爷走出了病房，心里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于希，你右手边床的老爷爷，今天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了。”

“喂，于希。你说如果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和他们那般恩爱那般不离不弃？我觉得就算被你说是臭老头，我也会很开心的。”

项豪廷双手紧紧握住于希顾吊点滴吊到手背都紫青了的左手，把头枕在病床边上，脸上全是比哭还难看的强装笑脸，“你说会不会呢？你皱一下眉，就是会。你皱两下眉，就是一定会。”

可当项豪廷一说完，他的「睡美人」就连续皱了三下眉。

项豪廷无奈地笑了笑说，“于希，你耍我呀？怎么就皱了三下眉呢？你快醒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吧，好吗？”

.

 

“于希，你知道吗？我今天刚和我爸说我不想读中央大学。你猜一下，我想去哪一家大学读书？”

“欸，跟你说正经的啦。你怎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给我。”

项豪廷用手指轻轻的搓一下于希顾平整的眉头，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眼睛、脸颊。

可于希顾的脸上一点点微微的颤动也没有。

“既然你不想猜，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我打算重考，想考去台大物理。

是不是好笑？

之前，我明明还是读什么学校都无所谓、读什么系都无所谓，只要能考上完成我爸给我们的指标就可以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于希。”

项豪廷双手捧起于希顾的左手，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上面，感受着证明于希顾还活着的体温。

“于希，我现在想和你念同一间大学。我想继续做你的同学、你的男友。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你觉得我能考的上吗？”

于希顾的尾指微微颤抖一下。

“你这反应是觉得悬还是觉得一定可以？”

“但我认识的于希顾，可是会觉得只要是我想做的就一定可以。对吧？

但是以我的基础还要做好多练习卷，对吧？还有多很多书很多资料要读要记和研究很多往年的试题。

诶，于希顾，可是现在没人给我出考卷呢，也没有人给我划重点，只认识一个人这么厉害能考上台大物理的人，那就是你呀！”

“如果有你帮我的话，我想，我应该用两年就可以考到太大物理了吧？你说呢？”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值班护士走进来说：“不好意思，探病的时间到了。”

项豪廷转头回复值班护士说，“哦，好的，不好意思呀。”

正好错过了于希顾的手微微向内弯曲的那一瞬间。

. . 

今天，项豪廷走进了病房，却看到于希顾右手边的床位空了出来。

虽然项豪廷大致猜得出原因是什么，但他非常希望这个猜测不会成真。

“项先生，你好。于先生的身体体征没有问题，都非常稳定。”

“谢谢你，护士长。”

“对了，这儿有封信有人要我转交给你。”

“好的，谢谢。”

等护士长关上了病房的门，项豪廷这才打开信封逐字逐句地细看。

「你好小伙子。

虽然我们碰面的次数还挺多的，也聊过好几次天，但我始终都忘记问你的名字。

实在不好意思。

我是你常来探望的那张病床右手边的老爷爷的老伴。我姓李。

我老伴昨天手术之后，就不在了。

虽然医生说那个手术成功率有60%，可我还是觉得他这次是真的挨不过去了。

唉，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坏的预感总是特别应验。

满打满算我和老头子也就共同走过四十年，要说长嘛也挺长的，要说短嘛我觉得也挺短的。

年轻时的他，是个对外沉默寡言的人，但对我他总是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他还对我说过一句【既然咱俩结了婚，我保证定会与你互相扶持、不离不弃走到百岁。】

当时的我还笑着说他傻、说他不会讲话。但那时的我就是不想承认，那句话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我之前因为中风住过院，半边身子完全不能动，动过手术之后渐渐有了好转。

从住院到康复治疗，都是他一个人照料着我。

前前后后也有两年多了，他夏天会拿个大西瓜坐在我旁边啃，边啃还边说【馋了吧？还给你留了半个。你用左手拿勺子舀起来吃给我看看，我就把那半个都给你。】

他冬天会把我推到有雪的窗前，让我看看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的身影。【想和孩子们玩？那就快点配合完成康复治疗。】

在他的鼓励下，连医生都觉得恢复机会渺茫的我，真的恢复成与正常状态无异。

孩子，我不是要给你讲什么心灵鸡汤。

我只是想告诉你，面对爱人所经历的苦难，尽力而为就行了。

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也请你含笑送对方走。

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我给你写这封信，也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有空跟你说这么多话。

我想你过来时候那张床已经有空出来，所以我拜托护士长把这封信找到你手上。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

再见。

」

项豪廷看完了信，把它合上收好。

看着他的于希顾，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那一天，就是那个我最不愿意等到的那一天，真的来了。于希，你觉得我能笑着送你走吗？”